回忆事情的作文

发布日期:2025-12-01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夏日的蝉鸣声穿过教室的纱窗,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我望着窗外那棵歪脖子槐树,树影里飘落的槐花瓣突然让我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,教室后墙的爬山虎正绿得发黑,像团凝固的翡翠。

那天是市青少年书法比赛初赛,我攥着皱巴巴的报名表站在教务处门口。表姐把她的钢笔往我手里塞了塞,笔帽上还沾着她的蓝墨水。"别紧张,就当给老师写板报。"她马尾辫上的红头绳晃了晃,我低头看着自己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,指甲掐进掌心的褶皱里。

书法教室里飘着淡淡的松烟墨香,三十张课桌拼成的长方形阵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。我数着第三排靠窗的位置,那是去年获奖的周老师常坐的地方。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过他花白的鬓角,在宣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。当他接过我的报名表时,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,混着粉笔灰的气息。

"小夏的字有灵气。"他摩挲着报名表上的钢笔字,笔锋转折处还留着表姐没擦净的墨渍。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月牙形的疤,后来才听说那是年轻时握毛笔留下的旧伤。那天我们聊起颜真卿的《多宝塔碑》,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三个夸张的"永"字,说每个横竖都要像屋檐下的雨滴,"要么悬在空中,要么砸进泥土里"。

真正的考验在半个月后的比赛现场。当我把浸透墨汁的毛边纸铺在案头时,才发现自己把镇纸当成橡皮擦,在"永"字最后一捺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句号。监考老师轻咳一声,我慌忙用镇纸盖住,却碰翻了砚台。墨汁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洇开,像突然活过来的黑色河流。

"别怕,慢慢来。"周老师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,他摘下老花镜擦拭的动作很轻,镜腿在鼻梁上压出的红印像两道朱砂。我偷偷瞄见他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,后来才知道那是为帮我扶住即将倾倒的砚台留下的旧伤。他教我重新调墨,说好的墨色要像春雨后的山涧,"先掺三分清水,再添两滴松烟"。

决赛那天恰逢暴雨,我抱着装裱好的作品站在市文化馆门口。雨水顺着红砖墙滑落,在"青少年艺术天地"的鎏金牌匾上冲刷出浑浊的水痕。展厅里挤满了家长和孩子,我数着心跳走进第三展厅,突然在拐角处看见周老师扶着个拄拐杖的老人。老人胸前别着"市书法家协会顾问"的徽章,雨水顺着他的白发往下淌,在深灰色的西装前襟晕出深色的云。

"这是陈老先生,上个月刚中风。"周老师把伞往老人那边倾斜,自己左肩淋得透湿。老人颤巍巍地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宣纸,上面是二十年前我的启蒙老师写的"悬针竖"。我忽然想起周老师教我握笔时说的"逆锋起笔,中锋行笔",原来他早把这句话刻进了自己的教学里。

颁奖典礼在暴雨后的傍晚举行,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水晶奖杯上。当我接过"最佳进步奖"时,发现奖杯底座刻着"陈怀仁指导"几个小字。周老师把陈老先生扶到台上,老人颤巍巍地举起那幅"悬针竖",雨水和墨迹在宣纸上交融,像时光长河里永不褪色的印记。

那天我站在领奖台上,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。表姐举着手机录像,镜头里周老师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,他右手小指依然不自然地蜷着,却稳稳地握着话筒。我忽然明白,那些在书法教室里度过的午后,那些被墨汁染脏的校服,那些在暴雨中看见的坚持,都是时光长河里永不磨灭的浪花。

如今每当我翻开那本褪色的《多宝塔碑》,总能闻到松烟墨和檀香交织的气息。窗外的爬山虎又绿了,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在讲述那些被墨水浸润的往事。或许真正的书法从来不在宣纸上,而在代代相传的指尖温度里,在暴雨中依然挺直的脊梁间,在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里,藏匿着永不褪色的永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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