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声里,我常坐在老槐树的浓荫下翻看泛黄的相册。相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"我要当医生"的纸牌,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爷爷。这个被岁月模糊了角落的梦想,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悄悄生根发芽。
七岁那年,我在社区医院当小志愿者。消毒水混合着药水味的空气里,我踮着脚给老奶奶测血压。当听诊器传来规律的"咚咚"声时,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握住我的:"丫头,你眼睛亮得像星星。"那天回家路上,我特意绕道经过药店,把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换成听诊器模型。玻璃柜里的金属圆盘反射着夕阳,在掌心烙下滚烫的印记。
十二岁生日那天,我获得了人生第一枚奖牌。物理竞赛的领奖台上,聚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。台下妈妈举着摄像机的手在颤抖,镜头里我的白大褂被汗浸出深色痕迹。散场时我忽然发现奖牌背面刻着"愿科学照亮世界",这行小字像电流般划过心脏。回家路上经过天文馆,穹顶星空下我摸着冰凉的球幕,突然明白爷爷的白大褂和天文的穹顶都是探索的衣裳。
十五岁的暑假,我跟着生物老师去山区支教。斑驳的黑板前,我举着自制的显微镜教孩子们看萤火虫翅膀的鳞片。有个叫小满的女孩趴在讲台边,睫毛上沾着粉笔灰:"老师,我以后也要造会发光的翅膀。"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我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个攥着听诊器模型的小女孩。那天夜里,我偷偷修改了申请信,把"医学博士"改成了"生物发光材料研究员"。
高考前的晚自习,我总在课桌角摆着三个玻璃瓶。紫苏叶、薄荷茎和干枯的蝉蜕,是不同阶段的梦想标本。当录取通知书从麻袋里滚落时,我却在生物实验室的离心机前泪流满面。指导教授递来沾满试剂的护目镜:"真正的梦想会自己长出翅膀。"此刻我忽然懂得,当年举着纸牌的小女孩,早已把听诊器、奖牌和显微镜熔铸成新的梦想。
如今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,我调试着培养皿里的荧光蛋白。晨光中,无数微小的光点正在暗处苏醒,像极了那个夏天老槐树下的萤火虫。泰戈尔说"生命不是一支蜡烛,而是一支火炬",或许梦想从来不是终点,而是照亮每个阶段的星光。当培养皿里的光终于汇成银河,我听见七岁的小女孩在风中轻笑,她手中的纸牌早已化作漫天星斗。